看完余華《第七天》,我頓悟為什麼活著,比死亡更需要勇氣
《舊約·創世紀》中記載:“到第七日,神造物的工已完畢,就在第七日,安息了。”
10多年前,余華用魔幻現實主義的大筆一揮而就,也寫了個“七日安息”的故事——《第七天》。
小說裡,一個叫楊飛的40歲男人意外身亡,靈魂遊蕩於生死兩界,用7天的時間,將人世間的不公、荒唐、殘酷又經歷了一遍。
他以靈魂的形式,見證了普通人的悲慘與傷痛,無助與絕望。
本以為活著就已經夠艱辛了。
但沒想到死後看見的世界真相,更是充滿了險惡和殘酷。
余華說:“《第七天》,是我距離現實最近的一次寫作。”
這個荒誕詭異的故事裡,有哀民生之多艱的悲憫,更藏著一股向死而生的力量。
1
人生海海,誰都會遭遇不公與無奈
主人公楊飛模模糊糊地記得,自己生前正在一家飯館吃麵,隨著一聲突如其來的爆炸聲,他瞬間陷入昏迷,沉沉地睡去。
等殯儀館刺耳的電話聲將他驚醒,楊飛才意識到,自己已經死了。
這天,他被通知去火化,可當他的亡靈到達殯儀館時,竟發現這里和活人世界並沒有什麼不同。
在這裡,人照樣分三六九等。
有錢人穿著精緻的壽衣,炫耀各自昂貴的骨灰盒與墓地;而像楊飛這樣的窮人,則擠在冷椅子上,話都不敢大聲說。
在這裡,照樣有難以改變的潛規則。
比如,一旦有權勢的人歸西,其他所有亡靈只能等,等人家盛大的葬禮結束,才能輪到自己。
在這裡,照樣有令你狼狽不堪的事。
有些人死後連件像樣的殮衣都沒有,無人相送,更無墓地可去,只能遭人嫌棄,四處飄蕩。
楊飛無錢無勢,自然也買不起墓地,只能再次遊蕩回人間,徘徊於陰陽兩界。
第二天的時候,楊飛竟然遇見了自殺身亡的前妻——李青。
他們兩人本是一對幸福的夫妻,可婚後不久,李青就移情別戀,棄他而去。
李青傍上大款,活得風生水起,卻不想捲入了高官的貪腐案,不得不以死謝罪。
如今再見,李青滿心悔恨與歉意,她向楊飛傾訴衷腸,卻被催著去火化下葬,不得不再次棄他而去。
告別李青後,楊飛飄回了出租屋,在這裡他想起了自己的父親。
生前,為了給患有癌症的父親楊金彪治病,他賣了房子;又為了照顧父親,他辭去了穩定的工作。可到最後,父親竟離家出走,導致他連最後一面都沒見著。
他無奈地搖頭感慨:活著的時候像人群裡的孤魂野鬼,獨自承受痛苦與壓力;死後照樣對一切無能為力。
他還是一貧如洗,仍舊不被人重視,心中的遺憾無法釋懷,人生的處境依舊卑微。
作為落魄的中年男人,楊飛的人生窘境,何嘗不是現實中你我的縮影。
命運不公,有人生來住高樓,有人生來一身銹,即使你奮力向前,仍然無法改變命運分毫;
世事難測,有些人你怎麼留也留不住,有些事你怎麼做也比不過旁人。
世界總與想像的不同,參差不齊的境遇,早就在每個人的生活裡,寫滿了大大的無奈與不公。
2
扛起生活的重擔,遠比死去更加艱難
在接下來的幾天裡,楊飛偶遇了很多像他一樣的“可憐鬼”。
其中,“鼠妹”劉梅,算是陪他最久的一個。
劉梅的人生像出鬧劇,她的死,不過是新聞上寥寥一行小字——一年輕女子因男友送山寨iPhone,傷心欲絕跳樓自殺。
劉梅看似不懂事,事實上她並非為山寨iPhone而死,或者說她壓根就不想死。
生前,她與男友伍超過著極其貧困的日子,蝸居在陰暗潮濕的地下室,被人戲稱為“鼠族”。
他們從農村來到城裡,本想靠勤勞的雙手,過上好日子。
可生活太難了,最難的時候,他們甚至連個麵包都買不起。
他們去餐廳當服務員,去髮廊打雜,乾著最髒最累的活,受著別人的鄙視與欺壓,卻仍賺不到幾個錢。
為了讓日子有一點盼頭,伍超打算趁劉梅生日送她一部手機。
他拼了命地打工賺錢,常常是24小時連軸轉。
可手機送完後,周圍的人一眼識破了手機是假的,對劉梅好一番冷嘲熱諷。
劉梅氣不過,她不是為手機生氣,氣的是伍超騙她。
可就在她找男友質問時,伍超竟人間蒸發,不知去向。
劉梅在網上留言,說伍超再不出現,她就跳樓。
結果,網友們看了後,一句寬慰沒有,反倒起哄說:去跳啊。
就這樣,劉梅稀里糊塗地踏上了黃泉路。
她也是死後才知道,伍超消失不為別的,是因為他父親病重,不得不趕回老家。
同是孤魂野鬼的劉梅對楊飛說:死真簡單,難的是活著。
不僅是劉梅,現實中的你我,不也是被生存倒逼著向前走,時刻承受著生活的凌遲。
而這種逼迫,在小說裡,隨處可見。